父亲的铅笔头儿
作者/木余
原载于《厦门日报》城市副刊
儿子每每整理文具盒，都会发出感慨：“要是外公在就好了，我这一大把铅笔头就可以给他了，他肯定会很高兴的……”儿子的话让我鼻子发酸，欲哭无泪。
父亲在世时，经常会把儿子不用的铅笔头码得整整齐齐的，然后用皮筋扎好，再放进小木箱里。父亲睡的是旧式木床，床架高，家里使用频率不高的东西，都被他堆放在床底下了，用来放铅笔头的木箱自然也在床底下。每到年关大扫除，我总会抱怨:“爸，把那些没用的东西扔掉吧。”可父亲总是说:“你们啊，不用的东西都说没用，太浪费了！我的东西不用你整理，我自己会收拾的。”不管我怎么说，父亲都不让我碰那些“宝贝”，大概是怕我“阳奉阴违”，暗地里把他的“宝贝”扔掉吧。
儿子平常丢三落四的，遇到写字找不到笔的时候，就会去找他外公。这时候，父亲就会变戏法一般从箱子里拿出一支笔——这支笔长度适中，笔尖削得粗细适中，细看，是一小节铅笔头套在塑料的空笔壳里。儿子拿过这支与众不同的笔，赞不绝口：“外公，这笔太好了！还有吗，多给我几支，我就不用削铅笔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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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是过过苦日子的，深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。凭着慧眼和巧手，他将日常用品尽其所用，为他的宝贝外孙提供了不少方便，也让我儿子收获了不少快乐。我想，爱，其实就深藏在这生活的点滴之中吧。
让我没想到的是，这些铅笔头还成了父亲生活中的好帮手。父亲早年身体不好。听父亲说，他小时候得过脑膜炎，落下了头痛的病根，遇上气温骤降，他就头痛得厉害。因为头痛的毛病，父亲记性不大好。可让我奇怪的是，家中各种物品的存放处，他却了如指掌。我们找不到东西，只要问父亲，他十有八九能准确地说出收藏的地方，让我们轻松寻得物品。
对此，我起先怀疑父亲的记性变好了，后来才知道真相。原来，父亲记性不好，又不想给家人添麻烦，于是，每天一有空，他就会用那些铅笔头在纸上记下家里各种物品存放的位置，以及家里每天的开支和发生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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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就是用这些铅笔头记下生活的点点滴滴，让我们从容地面对琐碎而繁复的生活。父亲过世后，我们整理了他的遗物，发现父亲留下最多的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，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，不仅是父亲对生活的记录，更有流转于岁月中的真挚情感——儿孙们的出生时间、儿女的学习、工作情况，还有我们这些儿孙每一次生病时的用药……
“努力把自己活成一束光”——父亲用那些铅笔头，温暖了自己的生活，也照亮了家人生活的每一个角落。
作者
林赐珍，中学老师，喜欢通过文字诉说心情，畅谈感悟。
朗读者
齐妍，漳州人民广播电台主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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